接到南大谢教授的电话,他要在17日到我们发现陨石的现场调查。这本来是件令人振奋的事,但Q君却有几分忧虑。作为寻星人都知道,把其他人带到陨石发现地意味着什么。 Q君在将太湖(疑似)陨石样本送到中国最高科研机构时,曾得到半个月就出结果的口头承诺,但是这么多半个月过去了,我们并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值得欣慰的是各种实验还在进行中,但我们却有一些被边缘化的感觉。 我们拟定了让媒体见证的方案。施记者是有关太湖“铁疙瘩”的追踪报导者,可惜他忙于“子冈杯”。赵哥在备战罗布泊。我们只得放弃见证方案,就让一切随缘吧。 17日傍晚,几经周折我们终于在已经被我们承租出去的青竹园饭店见到了慕名已久的谢教授。谢教授不顾旅途的劳累,直奔我们展示太湖(疑似)陨石的大厅,参观他在“见与不见”中徘徊过的梦寐以求的东西,我们特别理解他的那种“见与不见”的心情。 当谢教授一眼扫过我们陈列的石头的时候,一种难以掩喻的失落写在了他的脸上。一个展示台里展示的橄榄石铁陨石切片、球粒陨石、铁陨石和并排陈列的打磨过的菱铁矿吸引了谢教授的目光,谢教授表示像橄榄石铁类的东西要确定是陨石是毫无疑问的,并感叹于打磨后油光铮亮的菱铁矿的美丽,他研究了那么长时间,那么熟悉的菱铁矿,在打磨后完全摆脱了锈迹斑斑的丑陋,从丑小鸭变成了美丽的天鹅。 从交谈中我们得知,谢教授从对用菱铁矿确定太湖冲击坑,到否定自己的推论以及他重新确立研究菱铁矿的心路历程。同来的石湖石棍的发现者之一的王总却告诉我们,谢教授对自己的质疑伤害了共同研究者,我们十分理解谢教授在对待科研考证工作时反复论证的严谨态度。 晚饭后,谢教授谈到了对太湖石英砂岩研究过程中的失败经历。在太湖三山岛和太湖西面宜兴都发现石英砂角砾岩,钱教授曾找到了一粒半的柯石英,陈鸣教授看过之后觉得太少说明不了问题,结果这些石英砂角砾岩被钱教授横切竖切之后,再也没有发现柯石英,而且这些石英砂角砾岩也找不到冲击变质的证据。王总说柯石英被钱教授切掉了。也难怪谢教授看到我们陈列的石头后会有失落的状态。 Q君向谢教授介绍了我们找到的石头里是如何检测到柯石英,并给谢教授看检测报告,谢教授对检测报告很感兴趣,对Q君提出的超过20万峰值的问题,谢教授认为那是石英的峰值,不一定是柯石英的峰值,可是峰值能达到20万以上的石英又会是一种怎样的概念。左博士和王总对苏大的检测能力提出了质疑,Q君则表示做检测的老师和他自己都不懂柯石英,柯石英是检测机器检测到的物质而已,而且两种不在同一区域发现的不同物质中都含有的共同成分,如果说机器出错一次有可能,这种外国进口的机器要两次都出错的几率是很小的。谢教授表示给他一套报告,让他静下心来慢慢研究。 左博士认为我们的这些石头都是石英砂角砾岩,F君捧出了那块被检测到90%以上针铁矿的石头请左博士过目,左博士看到石头顶部弧形的层状判断为结核,其实我们在底部切开的内部可以清楚地看到这石头完全没有结核的层状结构,而左博士也对苏大检测的90%以上的针铁矿表示怀疑,他认为这极有可能只代表表皮的成分。但是这块石头至少无法再将它归类为石英砂岩,而我们其他的石灰岩质的石头也无法与石英砂岩同类,当然石灰岩是很难逃脱靶岩的嫌疑。 Q君取出了一袋被我们称做“奶油花”的小陨石递给左博士,谢教授立即接过左博士手中的“奶油花”,在仔细观察后问我们有没有洗过,左博士表示肯定没有洗过,我们表示用清水洗过。谢教授摊开他的手说这个东西污手的。再看左博士的手比谢教授的更黑。这两人摸过“奶油花”的手上沾满了一层石墨样的东西。谢教授表示接受的线索太多太乱,需要认真的思考,希望早点休息。 第二天早餐后,谢教授让我们带路到我们找到陨石的现场察看。我们第一站就到“奶油花”的发现地,那边已经开始打桩,湖边有新翻开的原土,谢教授和王总都对土层构造有很丰富的经验。我们到达找到那块大碳的坝上时,那条坝的大部分已经拆掉。在残余的坝上,谢教授很快就在坝上的泥土里发现了小铁珠,这正是谢教授想从头开始要找的东西。在左博士取过样本之后,我们就来到了我们发现太湖(疑似)陨石的地方,那里现在已变成一个方方正正深约4米的一个大坑,正好符合谢教授要看地层的要求。 正当谢教授拨开坑边表土取样的时候,对土层结构经验丰富的王总发现了问题,地层4米深的地方出现的泥土里,居然有清晰的植物根系的炭化物,这表明这些土层是全新世的,它不应该出现在这么深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这土层被人翻动过。在谢教授和他的学生取样的时候,我们带着王总走到旁边不远处有太湖石的地方,才走没几步,王总就发现砂礓。王总说有砂礓就意味着到了流沙层,而这里出现砂礓的地层却远远高于含有植物根系的土层。F君心想西山的山有二叠纪压三叠纪的反包相,太湖湖底的泥也有反包相。 王总对见到的不生根的太湖石赞叹不已,问我们为什么不将它们搬回去,并说它的价值有多高,要是被苏州的几个奇石大鳄知道了,一定会不惜成本的弄回去,而我们志不在此,根本不为所动。 当我们行进在这个工地的时候,没有翻动过的原土层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溅射物,王总觉得这里的溅射物和石湖的有很大的不同,它的硬度显然要高于石湖的溅射物。但是它的大小要比石湖的小得多。F君无知无畏地推断说:这里是太湖陨击爆炸的中心。 我们很庆幸谢教授的及时到来,眼看这里的工程接近尾声,如果工程一结束,这里重新是一片茫茫太湖,再要取样就会十分困难。 午餐过后,谢教授到我们的展厅去取一些样本,谢教授取了两种含有柯石英的样本,和一些污手的“奶油花”,F君介绍说“奶油花”的里面是黑色的有熔珠状的硅酸盐,谢教授问我们有没有做过检测,我们说没有,那东西实在太小,再说我们的东西种类太多,也来不及一一做过,况且我们给谢教授的那套检测报告,都是用人民币堆积起来的。 取过样本后的谢教授明显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在Q君送行时,谢教授向给王总、司机递烟的Q君要了一支烟,谢教授的妹妹很奇怪,她从没有见过谢教授抽烟,怎么会突然破例,可是谁能了解此刻谢教授内心的波澜起伏。 夜晚回到苏州,打开中国陨石网,北京老葱新写的一篇《浅说碳质球粒陨石》仿佛是为太湖陨石量身定做的。在网上的资料中,碳质球粒中的CI简直就是“奶油花”的翻版,难怪见过摸过研究过碳质球粒的谢教授会如此的难掩其内心的激动。 我们按照大规模彗星陨击的推断,我们收集的同一地点不同种类的碳,是乘坐彗星冰核特快专递而来的,它们远比“奶油花”经受的温度低得多,更保留了宇宙早期的物质。谢教授如此钟爱“奶油花”似乎给我们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感觉。我们希望谢教授此番太湖陨石的考证工作会比以往有所突破。我们也愿意为每一个愿意加入太湖陨石研究的科学家提供一视同仁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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